最后一抹琴音落下时,礼堂里一片寂静，全场观众都沉浸其中，安静聆听着。

灯光重新亮起,演奏者起身谢幕。

身后涌来呼啸般的掌声,裴清沅毫不在意，只是侧眸看向身边人：“今晚的状态很好。”

季桐还陷在这支乐曲浓郁深邃的情感里没有回神,连起初的紧张和忐忑都遗忘了,听到宿主这样说,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他被宿主带进情绪之后,完全忘记了之前背得滚瓜烂熟的标准姿势，只用已成习惯的身体记忆按下一个个琴键。

宿主肯定发现了,不然不会特意说他今晚状态好。

季桐心里警铃大作。

他当即想观察宿主的表情,又不敢把反应暴露得太明显,只好用内置摄像机偷偷观察。

结果刚好走进后台，有兴奋的其他同学迎上来和他们聊天,裴清沅礼貌地回应，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

趁这个时间,季桐立刻绞尽脑汁开始编造理由。

余光里，今天被他们俩邀请来看元旦晚会的裴司祐也来找他们，看他的表情，显然很喜欢刚才那场表演。

“相当动人。”裴司祐笑道,“小季果然很有天赋。”

有了。

季桐尽量使用一种略显得意的语气，在心里对宿主道：“我突然想起来叔叔要来看，上次我跟他说我学过一点点,不能露馅，所以临时换了一个比较笨的初学者模式，是不是很自然？”

这简直是一个天衣无缝的借口。

“嗯。”裴清沅语气如常,“很自然。”

很自然的理由，听起来似乎挑不出什么毛病。

可今晚季桐模仿初学者的时候，不再那么僵硬，琴声里有了技巧以外的情绪，那是不经意间的流露。

同样的旋律，他用缄默悸动的爱去演绎，与之交织的另一段乐声里，充盈着寂寞又热切的盼望。

这分明是一支浪漫的曲子，底色却被赋予了恬淡的孤独，也因此更有了打动人心的力量。

裴清沅曾经数次体会过相似的哀伤与孤独。

在那个永远苍白的梦境到来之前。

他看见一直在碎碎念担心自己穿白色不好看的季桐，随手脱掉了西装外套。

裴清沅忽然问：“你不喜欢白色吗？”

季桐随口道：“不是不喜欢，就是觉得白色太单调了。”

一切雪白的东西里，只有蘑菇是可爱的。

他觉得已经成功蒙混过关，开始放下戒备：“叔叔，小圆穿过白色西装吗？”

裴司祐察觉到他的意图，含笑道：“小时候没有，长大后我就不知道了，我也好奇他穿起来是什么样子。”

季桐立刻兴致勃勃地盯上裴清沅的黑色西装：“不如我们换一下？”

裴清沅配合地脱下外套，盖到他身上，同时婉拒了递回来的白西装：“我穿不上你的尺码。”

季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