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业兰至今仍旧记得那天晚上,许多年前的那天晚上。那个朗月照空、清风徐来的夜晚,那原本是个安详平静的夜晚。也就是看似平静的表面,越是暗藏杀机。
他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夺印投中原的意向已经驱使他为此行动起来,可是他没想到事情出了差错,长孙珏为此也被牵扯进来,丢掉了性命。而他也和尚且年幼的女儿逃到了中原,从此流离很多年。
记忆从什么时候断绝了呢?可能是在某个被忽略的细节之处,那些他曾经不会在意,现在却无比珍惜的瞬间。
曾经的他还年轻,意气风发,凭借着坚贞不屈的意志和高超的武功硬生生在那个豪强林立的关外大月国“打”出了一片天。
那时候的石业兰身位皇亲国戚却懒得过问政事,也不像其他高官贵胄子弟们到处寻欢作乐,更没有什么奇怪的爱好。
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喝酒,越多越好,不喝不是朋友,喝了就是朋友。
石业兰交朋友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比喝酒,另一种是比武。
就像中原喝酒过后喜欢吟诗作对,在这个国度喝过酒,要比武。
当然,这里比武都是点到为止、无伤大雅的小打小闹。双方喝个差不多,酒酣耳热之时,趁着兴头正起,不妨切磋一二,输了,当然还是得喝酒的。
那时,石业兰的生命中只有三件事:酒、武功、朋友,其他的进不来,也没有。
石业兰曾经有两个要好的朋友,一个叫利钦,同与石业兰一样,他也是个王族的子弟。另一个叫周明玉,是个中原人,也是中原遣大月国的使节。
当时两国来往密切,石业兰有很多朋友,其中有不少是中原人。所以跟他们之间都以中原叫法“石兄”相称。
利钦是石业兰从小就要好的朋友,而这个周明玉,初被派遣到大月国的时候,石业兰一度以为他就是那传言中的酸生腐儒。
不然你瞧,他生得白白净净,身长玉立,一身白袍纤尘不染,若是从背后瞧去,就算是被认为是个女子也不冤枉。
石业兰曾经对利钦道:“就他这娘们唧唧的样儿,我一个能喝他五个。”
利钦笑道:“可我听说这个特使跟以往来的特使都不一样,他不光带来了厚重的礼物,还要跟国王商讨一件事。”
石业兰酒过三巡,正在兴头上,便问道:“哦?你说说是什么要紧事?”
此酒馆开在一片黄沙半掩、清水芦苇的边上,往来行人客商络绎不绝,是交流情报、流传小道消息的好地方。
老板也是他们的老熟人,名字叫徐付凯,是个中原人。此人跟石业兰和利钦很谈得来,他们也很爱来此地喝酒,而许付凯也经常赠送他们一坛酒。
此刻正值下午,行人很少,在下午还喝酒的就更少了。芦苇水边只有石业兰这一桌,还有零零散散几个往来的商人模样的中原人。
店中不忙,正值空闲之时,许付凯也端来几盘小菜,陪他们喝几杯,这也是石业兰喜欢他的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