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平二十五年注定是惊心动魄的一年,但同样也是为元平二十六年即武康元年乃至整个武康盛世铺垫的最为关键的一年。
跌落高台的圣上昏迷了整整七日方醒。
苏醒后的圣上没了往日的癫狂形态, 反倒神智清明, 安抚战栗失措的臣工,并召回在祖庙自请受杖刑的皇太子。此后下达一系列绳愆纠谬的政令,先着内阁拟旨暂停正在大肆修建的皇陵、宫殿等工事,遣散各地征召而来民夫,给予补偿遣返归乡,再着刑部派人将宫中妖僧妖道一概羁押归案,依律问罪。
后又过问朝事,着重将几项加急政务与众臣工商议处理。
此前一度怀疑要亡国了的众臣工们,在走出养心殿时还有些浑浑噩噩的不真实感,实不敢相信那疯魔了一年多的帝王竟还能清醒,再次变成了那圣明仁武的明君。
至于圣上仿若失忆般不谈半字那翁坛之事,朝臣们更是视为禁忌闭口不谈,此后私下更是频频暗示皇太子,莫要在圣上跟前言及那位娘娘相关之事,唯恐不慎触发了什么,再次让圣上性情大变、荒诞行事。
大梁朝好似又开始步入正轨,之前的王朝末年之相烟消云散,像只是人的一场错觉。至元平二十六年初,大梁朝渐渐恢复生机,朝野上下皆是安宁和乐,隐约重新浮现元平盛世之景。
提心吊胆的朝臣们终于稍松了口气,虽是无私下窃语,可内心无不是揣测着,或许正是因那日瓮碎魂散,方有了如今神志回归的圣上。所以,圣上终究是圣明仁武的,那些年之所以昏聩失智,皆是因那位娘娘的魂魄作祟。
当然这些只是腹诽之语焉敢拿到台面来说。
三月春暖花开,树木葱茏,一派生机勃勃。
养心殿的朝臣们轻着脚步退了出去,与端着新药进来的一干宫人们擦肩而过。
直至离开养心殿范围很远,他们方眼神交换示意,脸上各有沉思与凝重。
今日他们进殿议事尚不到一刻钟就被示意散去,时间比昨日还短。养心殿里浓郁的药味挥散不去,病榻上的帝王形销骨立,明明是风华正茂的壮年,看起来却如风烛残年般透着死气。
圣上恐不久矣。
朝臣们心照不宣,今年的天,怕是要换了。
养心殿,皇太子伺候着榻上的父皇喝完汤药,躬立在旁听训。
“今日朝议,你可有,不明之处?”
病重的帝王话说得很慢,一句话说得有些断续。
皇太子喉头哽塞,不敢看榻上父皇那消瘦病体,两眸低低垂看向地面,无边的酸涩与愧疚将他湮没。
若不是他,父皇也不会……
“抬头,看着朕!朕,在问你话。”
陡然威严的厉喝声响起,皇太子惊了瞬,赶忙收拾好情绪,依言抬眸。
这些时日被带在他父皇身边教导,皇太子少了几分稚嫩,多了几些沉稳,此刻也能勉强按捺住情绪,恭敬回话道:“父皇,儿臣虽在宫中却也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