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颂讶然抬起眼来,震惊过后浮起了一点笑意,无奈地说:“嬷嬷,我和王妃成婚还没满一个月,这时候往书房安排新女使……不大妥当。”
乌嬷嬷道:“多几个人侍奉郎主,也是为王妃分忧,这有什么不妥当的?郎主以往多决断的人,这点小事从来不在心上,如今成了婚,愈发事无巨细起来,我瞧着,心里真不是滋味。”言罢又上前了两步,和声道,“一把茶壶原要配四个茶盏,郎主这样身份地位,有什么是不应当的?王妃出身显贵,家中也有叔伯和兄弟们,就算自己不曾经历过,总见过听过。像荥阳侯府少夫人,那宽宏大量,上京有几个人不知道?如今又不是要给郎主纳妾,不过挑两个聪明伶俐的,提拔成一二等女使,放在跟前伺候,也不碍着王妃什么,王妃有什么道理反对?”
案后那人在文书上忙过一阵后,方又抬起眼来,淡然笑道:“嬷嬷关心我,我心里知道,只是眼下太急了,这么做未必不叫人诟病。当初为了迎娶王妃,我也花了大力气,如今愿望达成,转头就收新人,那我岂不成了第二个荥阳侯公子?”他还是那句话,“再等一阵子吧,好歹过上三两个月再说。”
结果就是这模棱两可的话,让乌嬷嬷重拾了信心。
之前她来谏言,其实做好了被断然拒绝的准备,却没想到郎主言语间并不十分反对,确实让她始料未及。所以啊,女人还是要顺从些,不能太强势,一旦强势过了头,男人再多的热情都会被消耗殆尽。
郎主的心思动摇了,眼下只是怕风评不好,怕别人拿自己和荥阳侯公子作比较,但在乌嬷嬷看来,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一个风流成性的男人,怎么能到二十四岁才娶亲?可着满上京去问,嗣王一向洁身自好,从没有不良的花名在外,如今是娶亲了、成人了、更懂得肩上重任了——武康王的爵位可与其他及身而止的爵位不同,这个王爵是世袭的,即便陇右的王爷和王妃远在万里之外,也盼着早日抱孙子,盼着郎主为赫连氏添人口。
因此乌嬷嬷愈发觉得占理,“那就先放在跟前伺候笔墨,郎主若是看得上,过阵子提拔上来,若是看不上,那就再行挑选。”
赫连颂到底皱了皱眉,“嬷嬷这不是在难为我吗,王妃知道了必定不高兴,回头又要吵闹,我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乌嬷嬷打铁趁热,“满上京那么多的贵妇,没有哪个心甘情愿为丈夫纳妾,不也没耽误王侯将相三妻四妾吗。横竖总要过那一关的,王妃教得了上京贵女们礼仪行止,自己若是不大度,岂不是惹人笑话!反正这件事交给我来办,郎主就不必过问了。”
乌嬷嬷说着就要转身出去,赫连颂不得不叫住了她,无奈道:“嬷嬷别急,这件事还是容我先和王妃商量过后,再做定夺吧。倘或王妃不点头,来多少打发多少,也是枉然。我现在只求天下太平,少些争执,我也好尽心处置公务。至于通房、婢妾那些事,日后免不了,到了木已成舟的时候,她就算不答应也得答应。”说罢又看了乌嬷嬷一眼,“其实…